《寄梦远方》篝火简评：记忆与生命的意义

在天恩山谷的遗忘之神雕像下方，堆积着人们留下的祈祷纸条，其中一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「我想忘掉那借着月光在水中看到的纹样」。我不知道这个人借着月光在水中看到了什么，但是我想将其作为对这个季节的记忆，保留在日记中，传承到下一个，甚至是以后的每一个季节。

在我眼里，《寄梦远方（SEASON: A letter to the future）》就是这样一款探讨生命与记忆的游戏。和很多以沉浸模拟体验为主题的小体量游戏类似，本作并不是从玩法上给玩家呈现出「为什么好玩」，而是借游戏之类型来阐述对现实的理解。

在《寄梦远方》的世界观中，时间长河被「季节」所划分。所谓季节，是以世界的巨变作为转折，有工业文明高速发展的季节，也有世界大战民不聊生的季节，还有文化繁荣鼎盛的季节，季节的更替，或是天灾降临所致，也有可能是人有意为之。

(资料图片)

主角所处的季节，是世界大战之后，社会文明退回到人类离群索居，以聚落的形式散布在世界各地的时代，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《死亡搁浅》？从整体环境的呈现上，《寄梦远方》确实有点《死亡搁浅》的意思，你几乎见不到现代文明还在维持并发展的痕迹，只能看到它曾经存在过的样子。四通八达的立交桥断裂、水坝年久失修即将崩溃、路边生锈的汽车埋藏在一片绿色之中，除非来到聚落，否则你在路上看不到半点人影。

我们的主角本是生活在聚落中的年轻人，没有见识过这个季节的世界真正的样子，直到好友的梦让长老预言「这个季节即将结束」，她有了想去外边看看的想法，并且这一走就很可能不会回来。

为什么要去外边的世界？因为她要亲眼见证季节的更迭，想将一切记录下来，用声音、摄影、绘画来把这个季节汇聚成册，当季节更替将世界重新洗刷过后，后人能够借此回忆起世界曾经的样子。

这个世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，长老时常能回忆起战争季节之前的季节，她怀念着自己的母亲，对那艘在文化鼎盛季节时被称为「水上共和国」的巨轮记忆犹新，也忘不掉让这个世界分崩离析的战争季节；隐居天恩山谷的艺术家，在晚年时回忆对自己早年的作品嗤之以鼻，把文化传承的任务寄托到主角身上；生活在农场中的单亲妈妈，搬离之前收拾行李，在保留丈夫的遗物时陷入了回忆之中。

最让我动容的是主角的母亲，当主角决定远离家乡探索世界时，母亲并没有加以阻拦，而是为女儿制作保护灵魂的吊坠 —— 需要用五个道具，配合五段对应五感的记忆，融入吊坠中，母亲因此会失去这五段记忆。当我选择一枝干花作为嗅觉的道具时，母亲回想起去世的丈夫从山崖将这支花采回来的珍贵回忆，悲伤地说道「我不能失去它」。

这是所有可选道具中，唯一一个会让母亲迟疑的那个，我可以选择「有了它制作吊坠，我会更安全」这种无情的选项，但最终还是换了别的道具。

但就算是换了别的道具，此时我都会有些犹豫，这种让母亲失去记忆，来换取自己离家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。如果人失去了记忆，那么生命是否也会因此丧失部分意义。

这种对记忆的探讨贯穿整个游戏，当你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这个世界，拍下每个与众不同的设施和景色，录制电台或是自然发出的声音时，都是为这个季节增加记忆，就算人已经逝去，但记忆是可以保留下去的，这就是主角此行的目的。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被记忆所困，有的像那位单亲母亲一样，不知道选择带走那件充满回忆的遗物而发愁，在选择遗物时回想起过去的美好时光，也有着想要抛弃过去臃肿的记忆重新出发的人。游戏中期出现的组织「灰之手」，也对「记忆」这种暧昧的元素有着不同的打算。

在这样一个建立于现实社会的世界观下，游戏还加入了点奇幻的设定 —— 困于时间理念的病人，无法辨别时间的流逝；肆意生长记忆之花，记录下曾经在这里出现的声音记忆；还有从土壤中汇聚强烈情感记忆的矿石，蕴含难以测算的能量。但这些都只是插曲，是帮助主角和玩家了解这个世界运作原理的方式，而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进行记录。

听起来或许有些冷酷，但过程其实充满温暖。骑车沿着海边前行，看着阳光从云层洒下，照在远处悬崖上伫立的城镇的美景。曾经车水马龙的路上人迹罕至，自然的声音如此亲切，这一切都会成为下个季节的人回首过去的凭证，就会感觉这一切又充满了意义。作为一封写给未来的人的信，这份对季节的回忆是弥足珍贵的。

由此来看，《寄梦远方》和《艾迪芬奇的记忆》在核心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，都是通过探索、记录与回忆来写一封送给未来的信，信中包含了对已逝之人的思念、现实的感慨和对未来的憧憬。我很难用对待大多数游戏时的那种过于客观的眼光，来评价这样一款专注于氛围营造的独立游戏。或许里面角色的动作略显僵硬，自行车的手感不太理想，偶尔还会出现卡视角的尴尬情况，但这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流程，却带来了无可比拟的感动，那种将故事娓娓道来的形式，显然要比「游玩」更加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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